“二舅”火了。
(相关资料图)
还么看的话,我推荐诸位都去看看《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这个视频,尽管我不太喜欢“火”这个字眼,400多万的播放数据也算不得惊人。
但“二舅”着实引发了不少人的共情和共鸣,一些大V也在自己的公众号推荐这个视频,换句话说,就是破圈儿了。
B站UP主“衣戈猜想”以纪录片的质感、散文般金句迭出的文本,用11分半记录了一个久居农村的66岁老人——他的二舅,我个人的看法是,如果UP主能对网感叙事和金句多一些克制,我愿称之为B站年度视频。
但这只有11分钟的视频,还能怎么忍心苛责呢?
曾经村里的天才少年,却因为一场突然的高烧被赤脚医生医成了残疾,本是时代和命运落在个体上的悲剧,却被“二舅”活出了生命的厚度。
“人生不是天胡一把好牌,而是打好一把烂牌。”
“二舅”用三年接受了残疾的事实,从学做木工活儿自给自足,到用半辈子的积蓄给领养女儿在县城买房子,“中国式可敬又可怜的家长,卑微的伟大着。”
在80年代为出嫁的两个妹妹打了整套豪华家具,自己的爱情却因为家人的反对无疾而终。“烂账烂在了二舅一个人的心里,流了血又结了痂,一撕就会带下皮肉。”
为了照顾“奶奶”,放弃了在人力成本越来越贵的当下,做木工活儿赚养老钱的机会。“二舅”说这辈子只能顾得了自己,但他无师自通帮村里人修这修那,“他用自己的方法顾住了村里所有人”。
但二舅从不自怨自艾哀叹命运的不公,视频里说“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直在遗憾过去的遗憾。遗憾是电影里主角崛起的前戏,在生活里是让人沉沦的毒药。”
“我也上过大学,现在也是最好的年纪,但我真的很迷茫,前路就像是笼罩着一层巨大的烟幕……我想像‘二舅’一样,不问来路,不记归途,当最快乐的人”,这句话来自视频的一个高赞评论。
茨威格说,年轻人发现自己的诗人,因为他们要自己发现自己的诗人,“二舅”是现在迷茫的、不知如何构造自身与社会关系的年轻人的诗人。
视频引用阿城小说电影《棋王》那句话,他这种奇才啊,只是生不逢时,他应该受国家的栽培,名扬天下才对,不应该弄到这么落魄可怜。
阿城还反对苏富比那种对珍贵藏品的私藏和拍卖,因为那“只不过是从一个坟墓移到另一个坟墓”,可这种方式才是代表现代的一种平衡,在自由和公平之间,从人的角度看,“二舅”才是更为现实的理想主义。
可我们又会被“二舅”在精神上感动和疗愈多长时间呢?人会不自觉地寻找能填补自己空白的东西,用项飚的话说是“附近”消失了,或者说是“集体”消失了,我们过于沉沦在自我当中,于是“二舅”才成了一种表征。
宁可对着“二舅”感动到自恋自怜,也不愿意对身边的人多看一眼,一种基于自我的宗教式的神话正在慢慢形成,这是一种现代性的原罪。
“二舅”不是普通人,他活出了生命的厚度,这是源自中国自古以来的乡绅精神,现代刷着抖音的沉溺于自我的键盘侠,才是快进一万倍都嫌慢的人生。
你附近没有“二舅”吗?
我想起了我的大姨夫,他为人宽厚,大方有理,为生活兢兢业业,为村子尽职尽责,也会修很多东西,俩儿子管教有方事业有成,除了喜欢劝酒,但在村里,这也算不得什么缺点,村里大事小情,有矛盾他出来说话处理,没人说一个不字儿。
大姨夫在前几年死于肝癌晚期,我永远记得见他的最后一面,枯干的身子,手上没有一点肉,皮挂在脸上,眼睛是黄的,他笑说让我带他来北京看病,我哭着答应他,但他终归是一切为别人着想的大姨夫,看我答应了,便努着跟我说,哭什么,病好了还得回家喝酒呢。
我们经常操心的太远,对身边的人却漠不关心,因为从心理上感觉到疏远,冠以价值观的名号,羞于开口又对他们的过往知之甚少,甚至从未真正走入他们的内心,试图走入但又怕发现的只是一片荒芜,那种荒芜感会心生愧疚,于是只能看着网上的“二舅”再一次陷入对自我的沉湎。
大姨夫就是我的“二舅”。
他当然不止是上面说的那一面,他也会在你回家的时候问你一个月挣多少钱,在北京买不买房,什么时候生孩子结婚,可能还会死命劝酒,这样的“二舅”才是真实的。
昆德拉说赋予我们生命意义的,往往是那些被我们忽视的事情。所以现在是一种很扭曲的状态,我们通过对远的关注实现自己内心对近的关心。
稍微放下一些没必要的自我,发现身边的“二舅”,对急需抚慰的现代社会焦虑心灵们来说,更有现实意义吧。(文/张楠,来源/投中网)
文章配图来源:B站UP主“衣戈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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