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财务VC的运作模式,天生就与原始创新项目的成长路径背驰,一个是要短期内的财务回报,一个是要长期陪伴的资金和资源。”一位业内资深投资人向钛媒体创投家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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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原始创新,是指前所未有的重大科学发现、技术发明、原理性主导技术等创新成果。
寻求短期内财务回报的财务VC为何瞄向需要长期投入时间、资金、资源的原始创新项目?
第一,原始创新是国家未来的核心竞争力、经济和科技发展能力的体现,是从根源解决关键领域“卡脖子”技术问题、掌握主动权、建立不受制于人的产业供应链的必经之路。
第二,原始(科技)创新是国家层面定调的主旋律。从科研经费来看,《2021年全国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数据显示,我国在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投入总量为2.8万亿元,比上年增长14.6%,已连续6年保持两位数增长,研发经费总投入量稳居世界第二;从投资方向来看,投资早、投小、投科技是国家层面引导投资的方针。
第三,投资就是投未来,互联网红利早已消失殆尽,消费也是“寒冬”赛道,资本需要在政策驱动之下,寻找到下一个新的增长点,即科技创新+一切。
原始创新这条通向未来的赛道里,投资者远远比创业者要“拥挤”,财务VC、产业资本、国有资本均有入局,出身“正统”、“贵族”的原始创新创业者,天然具备“遴选”投资人、投资机构的优势。
“财务VC不是我们首轮融资的最优选项。”徐博士(化名)告诉钛媒体创投家,在融资这件事情上,他们首先对财务VC说了:NO。
原始创新从实验室到样品加工、中试、商业化量产都离不开资金的支持,为何还选择拒绝财务VC的投资呢?他们到底需要哪一类的钱?什么样的筹码才能赢得原始创新项目的“芳心”?钛媒体创投家试图与行业内的投资人、创业沟通,得到其中的答案。
“最需要资金,也最不需要资金”
“我们做科研,最需要资金,也最不需要资金。”徐博士向钛媒体创投家表示。
似乎有些云里雾里,也似乎有些玄学,在钛媒体创投家的一再追问下,徐博士详细讲述了原始创新项目对于资金需求的理解。
不需要资金,指的是处于实验室阶段的原始创新项目。无论是科研院所还是高校,实验室阶段的原始创新项目和资金大多来源于三种渠道:一种是课题派发,国家部委/单位向科研单位派发科研课题,拨付专项资金;一种是自主申报课题,申请立项申报研发经费;最后一种是合作课题,企业提供研发经费与高校、研究所投入人力、设备,共同就某一项目开展科研攻关。
值得一提的是,企业已科研投入主力军,全年所投入的研发费用占全国总研发经费的76.9%,政府属研究机构、高等学校经费则是13.3%和7.8%。依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21年全国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分别是各类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21504.1亿元,比上年增长15.2%;政府属研究机构经费3717.9亿元,增长9.1%;高等学校经费2180.5亿元,增长15.8%。
原始创新项目从性质上来,是从0到1、从无到有的首创,具有颠覆性、突破性、超前性和被承认的滞后性;从过程来看,投入和结果不一定成正比,属于小概率事件,具有较强的探索性和不确定性;从结果来看,一旦成功将会颠覆现有技术模式、甚至对全球技术进步产生重大影响。
所以,在徐博士看来,原始创新项目走出实验室的核心竞争力不是资金,是研发人员对于科研项目所投入的精力、时间、以及研发成果反复试错、迭代、不放弃的精神。
最需要资金,指的是项目走出实验室走向企业化运作的阶段,从研究成果到样品、产品和商品,需要经历应用开发、样品加工、中试放大、商业量产等长时间的转化,是一种系统化工程,其中离不开技术、团队、市场和资本等多方面的协同支持。
彼时,资金就是科研成果走向商业化量产的“血液”,一旦资金链断裂,项目夭折的可能性极高。“原始创新始于技术,成于资本。”徐博士向钛媒体创投家表示。
那么拿谁的钱?如何评判拿钱标准?原始创新项目圈似乎有一个默认的标准。
带资源的钱更“香”
“首轮融资财务VC不是首选,带资源的钱更‘香’。”这是徐博士观点。
张博士(化名)对此也表示认同:“之前接触财务VC遇到最大的三个问题,第一是看不懂项目,一见面不聊技术、不聊前景,只聊预估财务模型、商业化盈利;第二是语言体系不同,‘对话’困难,表面的应用场景可以聊,再深入一点涉及研发底层技术、产业链上下游覆盖资源、竞品差异等等,就比较难沟通了;第三是产业资源有限,帮不上原始创新项目,从实验室走到商业化需要大量的试验场景去测试、优化、试量产、试商业化等等,成长的路径漫长、困难多,需要资本的长期陪伴、资源的长期支持,我们需要‘长钱’、带资源的钱。”
产业资本属于“长钱”,带资源的钱行列。“联想创投能提供给创业者的除了钱,还有联想的供应链、行业资源、潜在订单、试验场景等等资源,联想供应链在全球品牌名25,生产工艺、流程控制都是领先的,甚至包括一些核心零部件的采购成本都能降低,这些对于被投企业都是实实在在的帮助。”联想创投MD 梁颖对钛媒体创投家表示。
中试是科研成果到商业化中的关键环节。有数据显示,科研成果经过中试,产业化成功率可达80%;而未经中试,产业化成功率只有30%,联想创投刚好摸准了原始创新项目的命脉,恰好的提供了中试场景。
梁颖回忆在担任人工智能实验室主任期间,联想创投投资了旷视为了帮助其商业化落地,就协同联想的工程师一起开发工程软件将旷视的算法应用到联想的系统上,把科研变成产品,进行商业化。
在内部,联想创投将这一类原始创新定义为“浪漫投资”,其中包括脑机接口、量子计算、合成生物、核聚变等能够改变世界、对世界产生重大影响的技术。“80%坚持投资硬科技,20%做浪漫投资,不受制于利润、业绩压力,探索未来是联想投资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梁颖表示。
同样,保利资本也在给被投企业提供资源, “保利(保利地产旗下)资本对于被投企业会从订单、场景、协同三个角度给予赋能。” 保利资本副总经理李文轩曾在活动上公开表示。
2017年保利资本投资了商汤科技,利用自身地产企业的资源优势在每一个楼盘入口设置了人脸识别,从而帮助商汤科技在地产领域落地了人脸识别场景。
2021年保利资本投资了一家建筑抹灰机器人公司,也为其开放了测试和应用场景,虽然没有产出,但是在测试后依旧从项目端、公司端、总公司端生成试用成果报告反馈给企业,这份报告对于企业拓展其它客户时起到了非常好的标杆效应。
资金不再是争夺项目的唯一考量指标,创业者的诉求的变化,反向推动股权投资机构进化,传统财务VC学习如何与原始创新项目沟通,产业CVC如何恰如其分的与企业协同,科技投资机构靠什么持续“拿下”原始创新项目。
三分投资,七分服务
“三分投资,七分服务。”这是现在投资机构的变化。
三分投资指的是投资的能力,联想创投MD梁颖表示:“我们每年会花3个多月的时间不投一个项目,也不让投资总监看项目,只能做行业研究、分析技术壁垒、判断出手的时间点、商业化的路径先后涉及的行业,基于成熟的思考,我们再锁定寻找项目的方向。”
“投资是需要扎实的行业功底,看得懂技术,聊的了行业,原始创新项目大多是科学家出身,他们对于技术有着天然的执着、纯碎,更多的在追求精益求精把技术做好,能与他们‘对话’,需要懂得他们的语言体系、对话模式、思考方式,这是拿到项目的密码” 在中科创星合伙人郭鑫看来。
由于原始创新项目创业者的特殊性,投资的门槛无形中在提高。“投资机构现在是手里拿着钱,被项目挑选,我们在谈判的时候,需要一一列举出来能为项目提供哪些帮助、服务、资源,以前从来没想过手里有钱还这么‘卑微’。”一家产业投资机构的投资总监向钛媒体创投家表示。
服务是投资机构‘拿下’项目的重头戏。
中科创星的服务是搭建了60余人的投后服务团队,为科学家创业者提供培训、招聘合伙人、专利政策申请、财税法服务、投融资对接等,“只要项目需要的,我们就会全力满足。” 中科创星合伙人郭鑫表示。
联想创投的投后服务是集团资源+投后服务,帮企业搭建团队、设计股权、引入行业资源、对接联想供应链资源等。“除了技术,我们会判断科学家是否具有足够的格局、学习成长力、听得进意见、商业化思维等等,挑选具有企业家思维的科学家投资。” 联想创投MD梁颖。
高通创投也在‘卷’投后服务,高通创投中国区董事总经理沈劲向钛媒体创投家表示,投后服务主要集中在三方面,第一技术合作, 5G领域的被投企业佰才邦、世炬网络,在产品中使用了高通的技术,一方面自己不做硬件产品,也可以通过适配,让它的软件、算法或者平台上的一些算法能够优化到高通的平台当中,另一方面也间接推动高通平台在市场上的普及程度;第二,市场营销合作。带动被投企业和高通一起亮相各类活动。此外,如果被投企业需要拓展海外市场,高通作为一个全球性的投资机构,可以帮助被投资企业在当地市场提供解决方案和技术落地,这属于高通投资的特色。第三,后续融资方面的支持。
显而易见的,科学家们对于财务VC是有成见的,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比想象的要艰难地多。财务VC想要更多参与到原始创新中,除了补齐更为技术服务的投后配套和深度产业能力之外,更需要改变的,也许是心态。忘掉互联网和消费的回报节奏、忘掉估值ROI曾经的辉煌、忘掉光鲜的创业传说,清空行囊,重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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